《执伞遮蜀雨》【伞唐】
【一个脑洞】【灵感】【伞唐】【bl】
【借游戏世界观呈现的一个故事】
【方应看x唐无涯】
【1.册子】
一本册子,摊在桌上。
久经风吹雨打,窗纸已破。
夜风寂寥,月晖泼洒,一地柔光。
一人沉默立在桌旁,一指抚上乱翻的纸页。
纸页泛黄,上有鼠类啮食的痕迹以及薄薄一层蛛网——有风抚过,哗哗有声。
这封面无名无字。
这人拿起书,轻抚下上面那层尘土。
尘土飞扬,来人掩面,待尘埃落定,将那书举到眼前细看。
窗外树影轻摇。
树上藏身的杀手举起手中的弓弩,等待一个收割来人性命的时机。
少年闻破空之声侧身避开,踹开窗,欲抽出武器的手却在看清来人时嚯的一顿。
杀手矫健跃窗轻巧落地,半藏在面具下的面庞无悲无喜。
不过片刻,二人已纠缠了数十招。
杀手本应无情。然而眼神却在那人藏在怀里的破书上留了片刻,而后忽然转身越窗,消失在山野之中。
待杀手离开后,少年低头摸出那本册子,无声微笑。
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山洞内,柴火噼啪。
杀手松开手,露出了一颗珍珠。
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本以为早已忘记,没想是一直记得。
“……”
缠绵病榻数载,我此生差不多已与武学无缘。可我不愿认命,领了个任务便不管不顾出了门。
堡内人人皆道我这废柴是疯了傻了,我有时也这么觉得。
东海境内,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少年——十一二的样子。
我的任务是刺杀一蓬莱内门弟子。
那日,我本欲动手,没想一人先了我一步。
草木葱葱,竹影婆娑。
月下微风撩起来人衣摆——也吹的我旧疾复发,咳嗽的肺痛难忍。
怪我当时初涉江湖,年少无知,不知这位蓬莱小少年的名号。
他说为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愿意为我治病——可我分明什么也没做。
非要硬说,那至多也就局是我设——人却是他杀的。
现在想想,还不知道那局有多少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向来都是冷冰冰一张面瘫脸,少有人那样粘我。
那几日我欲离开时摔断了腿,他也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我。这样热心肠,实在让那时的我费解。
我从来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习惯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他有时候做事让我看不懂。
杀人与被杀,对我来说差不多都是同一类事。
他却并不是这样。
他说为防我误解他,决定让我看他之前的日记。
我看了才知,他有那样的辛酸过往。
初次执笔抒写心事,记得写的依稀是在海边的石头上等他,看到了些虾蟹的那类小事。
他不介意我写的多少或写的什么,笑的很开心。
后来唐门的前辈路过此地,将我顺道带回了唐门。我被迫与他不辞而别。
回去后,我尝试着联络过他几次,但都是不如人意。
几年后,本已差不多忘记的我,却收到了一封蓬莱来的信——无名无姓。拆开之后,是颗珍珠。
杀手一指戳着珍珠在掌中滚了几滚,低垂着眼。
一本破册子而已。蓬莱少主,聪慧如你,明知有人要取你性命,为何还要亲身前来?
【2.润泽】
“少主,这人该如何处置?”门客坐在下首,向上座的小少年行礼,请示下一步动作。
小少年闻言放下书来,摸了摸伞:“既然他想取我性命,”他挑挑眉梢,笑的随意:“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门客福至心灵,颔首道:“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安排好相关事宜,方应看静待入瓮之君。
五日后,蓬莱,竹林。
月夜,四下无人,方应看落后两步,跟着方呇前往竹林。
“应看,今日怎么有空与大伯散步?”方呇负手向前,心中打算着如何解决方应看,没注意到身后身量尚是少年的方应看站在某处动也未动。
“从父有此雅兴,小辈自当相陪。”方应看往左右竹林扫了一眼,有些高兴的挑起了嘴角。
他抬头看看月色,忽然道:“今夜的月真是圆。”
方呇似是察觉到什么,瞳孔微缩,欲向后退一步,却在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被方应看极为利落的一招撂倒在地。
无声无息,是极为漂亮的一招——看呆了隐在暗处的唐门小少年。
方呇倒地,死不瞑目。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大约他致死也未想到当日那个仰他鼻息的幼童是如何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方应看收伞,向方呇渐凉的尸身行礼:“恳请从父与我父母团圆时,替侄儿问好。”
暗中随行的两波暗卫互相交手,竹林里一时尽是刀剑相击的声音。
血气弥漫之下的竹林,这白衣如旧的小少年宛若地府恶鬼。
柔柔夜风吹散一地铁锈味,在地上荡开一朵朵曼陀罗之花。
方应看站在方呇的尸首旁,负手而立,淡然无比,略显老成。
一身影从隐身的竹间踉跄跃下,跌跌撞撞几乎是摔到了方应看面前。
“你没事吧?”方应看微微俯身,歪头细细打量此人装束,佯作惊讶:“小唐门?”
小唐门努力憋着不去咳嗽,本想着只是旧疾,忍忍就好——不想片刻后还是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咳嗽也越发克制不住了。
借着方应看伸来的手,唐无涯总算是站起了身。
他沙哑的开口,垂眼道谢:“多谢。”
唐无涯本想转身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被方应看拦住了去路。
唐无涯自知自己这三脚猫大约是打不过对方,戒备之下欲拉开距离扣动机弩。
方应看像是料到了他的意图,缴了他的械,安抚且真诚道:“你别怕,你救了我一命,此后就是我的恩公,我报答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
唐无涯皱眉,某一刻他觉得有病的是对方而非自己。
他淡声开口:“我没救你,他是我的任务目标。”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方呇。
竹林里兵器相撞声渐歇,二人僵持不下。一下属欲上前禀报事宜,走到一半被方应看的眼神逼退。
方应看转过头来又是温情款款,握着唐无涯的手道:“你愿接下那单,就已算是我的恩人了。其中详细我之后再与你说。”他拉着唐无涯往自己的住处走,颇为热情的模样:“恩人你放心,你的病我一定帮你治好。”
唐无涯挣了挣,发现这小少年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
本就是头脑不清醒,他能撑着与人交谈这几句没倒下已经是毅力惊人——方应看一路絮叨,吵得他意识更加不清醒。
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怎的,他就跟着方应看来到了一处硕大宅邸。
“啪——”
唐无涯握了一路的弩箭顺着主人无力垂下的手应声落到地上。
“……”
方应看接住了软软歪在自己身上的唐无涯,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间,搂的不分彼此。
心腹下属上前,询问道:“少主,唐少爷的住所是安排在……?”
方应看斜睨他一眼,微弯腰将人抄膝抱了起来:“方文,不必事事都来过问我。”
方文躬身:“是。”捡起掉在地上的弩箭,方文落后两步,跟着方应看迈过了府邸大门。
隔日晨间,方应看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忽然听昨日留下伺候唐无涯的人叽里咕噜滚来报道:“少主,少主!唐少爷离开了!”
方应看撂下手中的笔,眉毛皱起,绕过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人,径直出了书房。
“少主,要不要属下安排人手……?”方文被众人推出来讨嫌,苦涩开口。
方应看果然皱眉:“多事。”说罢撑伞,朝着一处山头飞去。
山崖之下的一处平地上,躺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少年。
方应看收伞蹲下身查看唐无涯的情况——左腿大约是骨折了,扭曲的形状略显怪异。
“无……小唐门,醒醒。”方应看轻轻摩挲唐无涯的面颊,颇为懊恼。
唐无涯昏的彻底,唇色疼得泛白。
方应看道:“浮玉。”
一只白色的雕在上空出现,盘旋片刻,应了一声,在不远处落下。
抱着人坐在浮玉的背上,方应看神色稍缓:“回去。”
待唐无涯再醒时,日头早已落了两回。
“醒了?”
唐无涯闻声望去,见方应看正坐在不远处的案几前笑着看向自己。
“我昏睡了多久?”唐无涯想起身,发现自己双腿动的有些艰难——方应看放下书笔,起身走至榻边,帮着他靠坐在了榻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唐无涯虽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但是是非非还是拎得清的。
方应看这样帮自己,他实在做不到继续冲他冷脸。
方应看见他纠结的模样,低头以拳掩唇轻笑一声,负手道:“我去小厨房看看粥熬的怎么样了,你先歇息漱洗,我去去就来。”
一旁下人上前服侍唐无涯洗漱,让从来都是生活自理的唐无涯无比不适应。
片刻后,方应看果然端着粥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倒茶、喂粥、布菜,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
唐无涯见对方一番操作颇为熟练,有些讶然:“你……怎么这么熟练?”
方应看还未说话,方文便自觉答道:“回唐少爷的话,您有所不知,这三日来一直都是我家少主亲力亲为照顾的您。一来二去,自然就熟练了。”
唐无涯面色赧然,衣袂之下握了握拳,伸手抢过那粥:“我自己来,不劳烦。”
方应看举着手不知如何动作才好,无奈道:“都依你,你别急,慢慢来。”
方文功成身退,随便找了个借口退出门外,仰头看天——被我家少主看上,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眨眼间过了数月,唐无涯的腿伤已好的差不多,咳嗽的症状也稍有缓和。
方应看平日里不怎么能见着人,除了书房便是在后院,不常去其他地方。
这日,唐无涯从方文处得了方应看的去向,动身想去找他。
路过一处小巷时,被一人拉了进去。
唐无涯鸦羽似的睫毛在方应看的掌心扫了扫,但没有出声。
方应看凑在他耳边小声的道:“无涯,噤声。”
唐无涯点了点方应看的手:你是不是应该松手了?
方应看轻轻笑了一声,道:“恐怕不行。”
唐无涯刚想问为什么,就听似有什么人纠缠着滚到了小巷里。
唐无涯身形一顿,很快僵住了。
方应看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憋笑憋的抖个不停。
那边两人短暂完事之后纠缠着又滚了出去。
方应看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唐无涯的神色,果然见他红了脸。
巷外忽然传来一道刀剑入肉的声音,唐无涯动作间挡在方应看的身前,警惕的看向巷口的位置。
方应看安抚的拍了拍唐无涯的肩膀,搂着唐无涯的腰,和唐无涯站到一处,沉着看向来人:“阜公子,好久不见。”
“不久,也就一年。”阜央走近,瞧了眼唐无涯,挑了挑眉梢:“哪里拐来的?”
“是报恩。”方应看不欲多作解释,笑的礼貌得体。
阜央翻了个白眼:“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走了。”
“慢走。”方应看送走阜央,扭头就见唐无涯在盯着自己,似在等一个解释。
“阜央是你们唐门的人,他和我们蓬莱有生意往来。”方应看牵着唐无涯往住处走。
和唐门间的生意往来,其实也就是人命生意。
唐无涯点头:“嗯。”
方应看轻捏了捏唐无涯的手,垂眼道:“明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唐无涯以为是普通的东西,未曾放在心上。没想第二日,就见方应看抱着一只匣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是什么?”唐无涯打开匣子,发现是一堆书册。
“是我写的,”方应看摸了摸那些书的封皮,拿出一本交到唐无涯的手上:“准确来说,是我的日记。”
“日记?”唐无涯翻开一页,细细看起来。
“我父是上任门主,我母是长老之女。他们离开的突然,没留下什么话给我。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真的遇上了海难,没想到是被族内的奸细暗算……暗算他们的是我的大伯,也就是你那日见到的那个被我手刃的人。”
“启蒙那会儿,教我习文的先生说我若要精进文笔,得坚持每日写篇日记。起初我还是偷懒不肯……但自从我父母离去后,我便没再断过了。”
“……”
唐无涯沉默片刻,合上了手中的书册,握上方应看的手腕,拉着人站了起来:“走。”
方应看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顺从的跟着他往外走,并不问要去哪儿。
“浮玉,”唐无涯拉着方应看跳上浮玉的背,道了一声:“有劳了,请带我们去那日的崖下。”
方应看颇好奇的道:“怎么忽然想去那里?”
唐无涯摇头:“不知道,其实随便去哪里好像都行,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这里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散心……想了想,好像那处的风景也还算不错。”
方应看仰躺在浮玉的毛毛里,朝着唐无涯笑:“其实没什么的,杀人与被杀,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话也不知要安慰的到底是谁。
唐无涯平静的望向他,其实很想说:杀人在我眼里和砍瓜切菜没有区别。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杀人还需要理由——毕竟他是以此为生的。
又过了小半个月。
一日,他正在打着木桩,忽见一个身影矫健的跃进了屋来——正是阜央。
“前辈,”唐无涯拱手行礼。
阜央蹙眉,二话不说就将人敲晕扛上了肩头,飞向了唐家堡。
书房内,方应看正在看唐无涯写的小册子。
手下来人禀报道:“唐少爷已经离开了。”
方应看放下册子,心下一块大石落下,唤道:“方文。”
“在。”
“去吧。”
【3.苍苍】
“无涯,怎么见了我却躲着我?”
方应看走进山洞,见唐无涯并无防备,懒懒的正在玩那颗珍珠。
他摇着头笑着在唐无涯的身边坐下,拢了拢衣袍,歪着脑袋看他。
唐无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忽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将匕首抵在他的颈间:“方应看方少主,旁人万两黄金欲取你性命,我不信你不知道。”
“是么?原来我这么值钱?”方应看轻轻推开匕首,一转攻势,陡然间将人困在了身下,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解释道:“无涯,是我下的单。”
“你疯了?!”唐无涯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挣开手推开了他坐起身来:“活着不好么?”
方应看从身后抱住他,脑袋抵在他颈间,轻声道:“若非如此,如何知道无涯对我的情谊呢?”
唐无涯称赞道:“呵,胡闹,不愧是蓬莱少主。”
方应看推卸责任:“这得怪你。”
“什么都能赖到我头上?”唐无涯气的翻了个白眼:“当年是不是你让前辈给我送走的?我之后问他他死活不肯说。”
“岛上事务繁多,我怕你无聊……”方应看见唐无涯又要动手,话锋一转,继续道:“其实是因为族里出了些事,不过都已经平安解决了,那些烦心事,你自然不需要知道。”
唐无涯收了机弩,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拳:“虽说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种为我做决定的事情,之后不要再有。”
方应看摸着被揍的地方笑着看他。
“好。”
【4.接单】
“无涯,你来接单啊?”
唐辰安刚交了任务,转身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挥手打了个招呼。
“师兄,”唐无涯走上前:“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唐辰安拍了拍唐无涯的肩膀,拉着唐无涯边走边聊,路过一个单子时听到一个唐门在说什么万两。
唐无涯蹙眉,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于是出口问道:“什么万两?”
“黄金万两,悬赏蓬莱少主方应看的人头。”一个热心唐门道。
“这单子不能接,”唐辰安皱眉,对唐无涯道:“我这就去找堂主,先失陪……嗳,无涯你揭它做什么?”
唐无涯将单子揣进怀里,戴上面具转身就往外走:“做任务。”
唐辰安追上去,喋喋不休劝道:“无涯你疯了?那是蓬莱少主,你到时要是出了事,唐门可保不住你。”
“那有什么?我十一岁的时候蓬莱长老都杀了,如今还怕他么?”唐无涯声音冷冷,像是想到了极不高兴的事。
“你不是一直说不是你杀的?”唐辰安小声道:“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有人想让蓬莱长老死在我手下,我有什么办法?”唐无涯抿了抿唇,捏了捏眉心:“我先走了,师兄。”
【5.遮蜀雨】
“方施主,真是能耐。”一人执棋在盘上落下一子。
“大师哪里话,我不过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就是这么简单。”方应看笑笑,没多做解释。分明是个八九岁的孩童,气场却颇为骇人。
“阿弥陀佛,”大师高念佛号:“尽管如此,方施主,蜀中唐门也不是你该伸手的地方。”
“善哉善哉,我并没那个打算,”方应看托腮,往棋局里又下一子:“若唐门答应帮我照看好一人,自然一切好说。”
“何人?”
“唐门,唐无涯。”
“看来方施主有奇遇。”大师捏着棋子思索片刻,落在了一个地方。
“你们出家人不是最讲究什么因果么?”
“是有这个说法。”大师颔首:“原来是唐施主对方施主有恩,贫僧明白了。”
“错,”方应看摇头:“我的意思是,我种因得果。”
大师一愣。
方应看哒的又落一子:“我赢了,承让。”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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